有限时间热力学(finite time thermodynamics,FTT)[1-3]以系统的约束条件为基础,旨在研究热力学系统在限制条件内实现最佳性能的方法和策略。近年来,学者们[4-6]将FTT的研究范围扩展至量子力学领域[7-8]。在量子力学的框架下研究热力学系统,探索量子效应对热力学规律的影响,有助于深化对量子系统的理解,拓展热力学的基础理论。随着量子技术的快速发展,量子热力学的研究也成为实际应用的重要组成部分,利用一些常见的量子工质如1/2自旋粒子、谐振子、量子气体等,可以构建多种不同的量子循环模型,研究其热力性质与性能参数,验证量子效应对热力学系统的影响,优化其运行区间,并进一步推动量子热力学的发展。
1984年,Kosloff[9] 介绍了量子热机的基本原理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一系列深入的研究逐渐揭示了量子效应在能量转换中的重要作用。2014年,吴锋等[10]建立了量子斯特林热机模型,使热机在量子工质方向有了进展。2017年,殷勇等[11]建立了量子斯特林制冷循环模型,对制冷循环的最优性能进行优化。2019年,Thomas 等[12]深化了对量子斯特林循环能级结构和工作原理的理解,为量子热机的理论建模和实现奠定了基础。2021年,Chatterjee等[13-14]进一步拓展了量子斯特林循环的理论模型,强调了量子熵在量子热力学过程中的关键角色。2022年,Myers等[15-16]的研究则集中在探索二核金属复合物作为工质,展示了通过外部压力控制磁耦合调节量子关联度和能级的方法。这些累积的研究成果不仅促进了量子热力学的理论发展,也为量子热机在能源转换和信息处理领域的应用开辟了新的可能,展现了量子技术未来广泛的应用前景。
量子热力循环的研究融合了量子力学与热力学的原理,探索在量子层面上能量转换与传递的规律。不同于传统的热力学循环,量子热力循环利用量子态、量子相干性和量子纠缠等量子效应,旨在突破经典热力学极限,提升能量转换效率。这一研究方向对于开发高效能源技术、实现微观尺度的量子制冷以及量子计算中的热管理具有重要意义。
在探究热机性能目标函数时,功率和效率被视为最重要且广泛关注的两个指标[9,17]。此外,Hernández等[18]建立了一个新的优化基准,称为Ω函数(有用能量与损失的有用能之差)。通过使用Ω函数优化,可以得到最大有用能量和最大效率之间的性能边界,并且不需要熵的表达式。随后,许多学者[19-21]将Ω函数作为目标函数来分析和优化不同的热力循环。本文采用相对论粒子作为工质,基于文献[10]中建立的二能级量子斯特林热机模型,考虑高低温热源间的热漏,导出该斯特林循环的输出功、无量纲功率和效率,并引入Ω函数,分析不同约束条件下的性能极值,得到各性能之间的优化关系,研究结果有利于了解斯特林热机的最优热力性能。
1 理论模型
循环的工质为一维无限深势阱中的粒子,粒子的质量或有效质量为0,所以需考虑相对论效应。势阱宽度介于L1和L2之间[10],循环的E-L图(E为粒子能量,L为势阱宽度)如图1所示。循环由等温吸热、等容放热、等温放热、等容吸热过程组成。在等温吸热过程中,粒子通过内部能量通道与高温热源换热,吸收一定的热量,通过势阱宽度的变化对外界做功;在等容放热过程中,势阱宽度保持不变,粒子释放一定热量给蓄热材料;在等温放热过程中,粒子通过内部能量通道与低温热源换热,粒子释放出一定热量,外界通过势阱宽度的变化对粒子做功;在等容吸热过程中,势阱宽度保持不变,蓄热材料释放一定热量给粒子。参照经典热力学的结论,量子系统中内能不变的过程为量子等温过程,势阱宽度不变的过程为量子等容过程[22]。因此,该循环为量子斯特林热机循环。
<G:\武汉工程大学\2025\第1期\方馨婷-1.tif>[E / eV][2 3
1 4][L1][L2][L / ?]
图 1 量子斯特林热机循环
Fig. 1 Quantum Stirling heat engine cycle
仅考虑基态和激发态两个能级,图2描述了该量子循环中粒子在各个能级占有概率的变化过程,其中,n(n=1,2)表示粒子所处能级。状态点1到状态点2(过程1→2)是一个内部回热过程,在状态点1时,粒子只处于基态,在该过程中,粒子从内部蓄热材料吸收热量,向第一激发态跃迁,在状态点2时,粒子在基态与第一激发态都有一定的占有概率。过程2→3粒子的内能eh保持不变,从高温热源吸收热量跃迁到第一激发态。过程3→4也是一个内部回热过程,粒子通过内部能量通道向回热器中的储热材料放热,在状态点4,粒子以不同的概率处于基态和激发态上。过程4→1粒子的内能ec保持不变,向外界释放热量回到基态,完成一个循环。经计算可知,在理想情况下,量子斯特林热机能够实现理想的回热效果[22],即回热过程1→2中吸收的热量与回热过程3→4中释放的热量相等。
<G:\武汉工程大学\2025\第1期\方馨婷-2.tif>[n=2][n=1][2][3][n=2][n=1][n=2][n=1][n=2][n=1][1][4][E=eh][E=ec][L=L1][L=L2]
图 2 粒子跃迁的能级模型
Fig. 2 Energy level model for particle transiton
2 量子力学分析
考虑相对论效应时, 粒子的质量或有效质量为0,粒子的能量e表示为:
[e=cq] (1)
式中:q为动量,MeV;c为光速,m/s。
波函数φ(L)满足[23-24]:
[?2c2d2?LdL2+e2?L=0] (2)
式中:[?]为约化普朗克常量,J·s。
粒子能量本征值e0为[23-24]:
[e0=hc2Lm ] (3)
式中:h为普朗克常量,J·s;m为量子数。
由边界条件φ(0)=0、φ(∞)=0,得二能级粒子在状态点i的能量期望值ei为:
[ei=n=12pinein=hc2Li2-pi1] (4)
式中:i=1、2、3、4分别对应状态点1~状态点4;pin为在状态点i时粒子处于第n个能级的占有概率,对任意状态点i,pin满足归一化条件(即pi1+pi2=1);ein为在状态点i时粒子处于第n个能级具有的能量。
由于在状态点1粒子处于基态,在状态点3粒子处于激发态,可得:
[p11=1], [p12=0] , [p31=0] , [p32=1]
因此粒子在4个瞬态的总能量分别为[10]:
[e1=hc2L1 ] , [e2=hc2L12-p21]
[e3=hcL2] , [e4=hc2L22-p41]
设过程2→3中粒子在基态的占有概率为ph1, 过程4→1中粒子在基态的占有概率为pc1,则过程中系统总能量为:
[E23=hc2L2-ph1] , [E41=hc2L2-pc1]
量子系统中内能不变的过程为量子等温过程,所以e2=e3=E23,e4=e1=E41,故可得:
[hc2L12-p21=hcL2=hc2L2-ph1] (5)
[hc2L1=hc2L22-p41=hc2L2-pc1] (6)
3 主要性能参数
根据量子热力学知识可得系统吸收的热量(Q)、功(W)分别表示为:
[dQ=n=12eindpin, dW=n=12pindein]
在量子循环中,系统通过势阱壁的运动对外做功。
根据文献[24]可得粒子作用于势阱壁上的力F:
[F=-dWdL=n=12pindeindL=n=12pinhc2L2n] (7)
将式(5-6)代入式(7),可得系统在过程2→3和过程4→1中作用在势阱壁上的力分别为:
[F23=-hc2L22-ph1=-hc2LL12-p21] (8)
[F41=-hc2L22-pc1=-hc2LL22-p41] (9)
系统在等温过程2→3中从外部热源吸收的热量Q23等于该过程系统对外所做的功W23:
[Q23=W23=-L1L2F23dL=hc2L12-p21lnL2L1](10)
同理,系统在等温过程4→1中向外部热源放出的热量Q41为:
[Q41=-L1L2F41dL=hc2L22-p41lnL2L1] (11)
基于文献[11]和文献[17]所提出的处理方案,在考虑高低温热源之间存在热漏Qr的情况下,设:
[Qr=αhc2L2] (12)
式中,α为比例系数,是一个常数。
考虑到热漏Qr的影响,将高温热源和系统之间的热交换量表示为Qh,低温热源和系统之间的热交换量表示为Qc,则:
[Qh=Q23+Qr=hc2L12-p21lnL2L1+Qr]
(13)
[Qc=Q41+Qr=hc2L22-p41lnL2L1+Qr]
(14)
在两个回热过程中,有:
[Q12=e2-e1, Q34=e4-e3]
由于e2=e3,e4=e1,可得 Q12=|Q34|,即量子斯特林热机可以实现理想回热[10]。
由式(5-6)可得:
[p21=21-L1L2] , [p41=2-L2L1]
联立式(5-14)并化简可得量子斯特林热机每一循环的输出功为:
[W=Qh-Qc=hc2L12L1L2-1lnL2L1] (15)
给定L1,并令势阱宽度比x=L2/L1,可得无量纲输出功W*为:
[W*=Whc2L1=2x-1lnx] (16)
可得效率η为:
[η=WQh=2-x2+αlnx] (17)
令?η/?x=0,设此时x取值为xm,得到循环的最大循环效率ηmax为:
[ηmax=xmln2xmα] (18)
式中,xm满足关系式[α2-xmxmln2xm=2+αlnxm]。
根据文献[24-25]对周期的处理方法可将整个循环的周期τ表示为:
[τ=τ12+τ34+τ23+τ41=2L2-L1v+2TH-TLM] (19)
式中:M是与回热材料特性有关的常数,TH与TL为高/低温热源的温度,v为势阱壁平均运动速度,由此可得循环功率P为:
[P=Wτ=hcv4L21·2x-1lnxx-1+vTLMr-1] (20)
式中,r=TH/TL为高温热源与低温热源温度比。
无量纲功率P*=P/(hcv/(4L12))可表示为:
[P*=2x-1lnxx-1+vTLMr-1] (21)
由文献[26]可知,Ω函数定义为系统输入的有用能与损失的有用能之差,可得:
[Ω=Wout-Wmax-Wout=2Wout-Wmax] (22)
式中,Wout为有用能,Wmax为最大有用能。
Ω函数随时间的变化率Ω*=Ω/τ,联立式(17)和式(21)可得:
[Ω*=2η-ηmaxP*η=2α2-xlnx-xmln2xm2lnx+ααx2]
(23)
4 循环的性能分析和优化
计算时取高/低温热源温度比r=2,常数[ξ=vTLM=2],代入到式(17)与式(20),可以分别得到该循环的效率η和无量纲功率P*与势阱宽度比x的关系曲线,如图3所示,易看出循环的效率与无量纲功率存在极大值。
<G:\武汉工程大学\2025\第1期\方馨婷-3.tif>[1.0 1.2 1.4 1.6 1.8 2.0
x][0.40
0.30
0.20
0.10
0.00
][η][0.12
0.10
0.08
0.06
0.04
0.02
0.00
][P*][α=0.03
α=0.07
α=0.11
P*] 图 3 效率与无量纲功率和势阱宽度比的关系曲线
Fig. 3 The curve of η-x and P*-x
图4为热漏系数α不同时P*和η、Ω*和η的关系曲线,曲线均呈现出扭叶型。
由式(17)和式(21)可以绘出图4(a),由图4(a)可知,α对P*无影响,而对η的影响较显著。实际上,循环的η随α单调递减[10]。例如,在α=0.03时,存在1个无量纲功率最大值P*max(0.109)和与之相对应的效率ηmP(0.331),同样也存在1个最大的效率ηmax(0.389)及其对应的无量纲功率P*mη(0.075)。当α=0.07时,ηmP=0.311,P*max=0.109,ηmax=0.340,P*mη=0.091。α=0.11时,ηmP=0.290,P*max=0.109,ηmax=0.308,P*mη=0.098。可见,α越大,循环的最优设计区间越小。以α=0.07为例,将曲线分段,点(ηmP,P*max)到点(ηmax,P*mη)之间的区域为循环在效率与功率优化关系下的最优设计区间。
由式(17)和式(23)可以绘出图4(b),以α=0.07为例,可以看出存在1个Ω*max和对应的ηmΩ*,同时存在ηmax和相应的Ω*mη。当Ω*<Ω*max时,1个Ω*对应2个效率η1(η1<ηmΩ*)和η2(η2>ηmΩ*)。当η<ηmΩ*时,Ω*单调增加。当ηmax>η>ηmΩ*且Ω*mη>Ω*>Ω*max时,ηmax呈单调递减趋势。同样,1个η对应于2个Ω函数Ω*1(Ω*1<Ω*mη)和Ω*2(Ω*2>Ω*mη)。因此,点(ηmΩ*,Ω*max )到点(ηmax,Ω*mη)之间的区域为循环在Ω函数与效率优化关系下的最优性能区间。
<G:\武汉工程大学\2025\第1期\方馨婷-4.tif>[0.00 0.05 0.10 0.15 0.20 0.25 0.30 0.35 0.40
η][0.12
0.10
0.08
0.06
0.04
0.02
][P*][α=0.03
α=0.07
α=0.11]<G:\武汉工程大学\2025\第1期\方馨婷-4-2.tif>[(ηmP,P*max)][(ηmax,P*mη)][(b)][(a)][0.15 0.20 0.25 0.30 0.35 0.40
η][0.12
0.10
0.08
0.06
0.04
0.02
0.00][Ω*][α=0.03
α=0.07
α=0.11][(ηmΩ*,Ω*max)][(ηmax,Ω*mη)]
图4 无量纲功率与效率(a)、Ω*和效率(b)的关系曲线
Fig. 4 The curves of P*-η (a) and Ω*-η(b)
5 结 论
以囚禁于一维无限深势阱中的极端相对论粒子为工质,建立了二能级量子斯特林热机循环模型,导出了循环无量纲功率P*、效率η、Ω函数随时间的变化率Ω*的解析式,研究了循环的最优性能,所得结论如下:
(1)当势阱宽度比1<x<2(x=L2/L1)时,循环输出正功。P*与η的关系曲线呈现回原点的扭叶形,由点(ηmP,P*max)到点(ηmax,P*mη)构成的区间为该循环在功率与效率优化下的最优运行区间。
(2)Ω*与η的关系曲线呈现扭叶形,循环在Ω*函数与效率η优化关系下的最优性能区间为点(ηmΩ*,Ω*max)到点(ηmax,Ω*mη)之间的区域。